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选择回老家过中秋节,大抵跟奶奶有很大关联,说得再准确些,是与奶奶做的月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早在中秋之前,在省外务工的母亲便打来电话,要我到她那里,与双亲还有年幼的弟弟一起过节。可是在放假的前一天,我还是坚决地做出回老家过节的选择,让母亲伤了心,以致在给我视频聊天的时候还说“假如你来了”……
从我记事起,奶奶就好像有一把巧手,纳布鞋、缝棉衣、炸糖糕、做月饼,无一不通,无一不精。儿时的我最渴望过中秋节,因为可以吃到奶奶亲手做的月饼,而且还能带到离家不远的村小,与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分享。
这次回到家时,奶奶还在农田劳动。我打开冰箱,只在其中寻到四块月饼,摸上去凉凉的,心里顿时失落得像冰箱里的月饼。拿起一块,掰开尝了一口,心里就有了结论,这月饼确实出自奶奶之手,因为家里年年做月饼,几乎从不放瓜子、花生、果仁等其他食材。我心里充满狐疑,往年家里做月饼总会提前告知我,但今年我并没有接到消息,等回到家,月饼只剩下可怜兮兮的几块。
奶奶从地里忙完回来,我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,向她询问有关月饼之事。奶奶说,以为今年我要到父母那里去过节,所以月饼做的早、做得少,导致现在所剩无几。“等阴天下雨,叫你姑姑来,咱们再打些月饼。”奶奶说,“临走的时候带一些,拿给你的同学尝尝。”奶奶一直以来就是这样,善解人意,待人大方。因此,在小学生涯,我经常带一些奶奶做的食品与同学分享。
那个中秋巧遇国庆,本是家国同庆的节日,却没成想淅淅沥沥的雨水蔓延了整个假期。农田里土粘地湿,奶奶没法子去劳动,便叫来姑姑,在家里打月饼。窗外的秋雨让人感到厌倦,而厨房里却显得春意盎然。从早上到中午,奶奶和姑姑便开始忙碌,炒芝麻、和面、掺白糖、烧油、做月饼馅、月饼皮……就连家里的小孩这时也好似成长了许多,竟然也帮衬着往灶膛里塞柴火。
到了下午,月饼都已做好,躺在一张张报纸上,等待着最后的时刻——下油锅。奶奶坐在灶膛前,朝里面填一些脱了粒的玉米棒,以期尽快把油烧开。等到油锅沸腾,姑姑小心翼翼地将月饼挨个放进里面。月饼由白变成淡黄,再由淡黄变为金黄,就可出锅。最后一步,便是把刚出锅的月饼放在漏油的厨具上,让月饼里多余的油漏进油桶,等待它变温,即可入口品尝。
这时我发现,灶膛里熊熊的火焰映照在奶奶的面庞,仿佛使她年轻了好几岁。心中不由突发感慨:谁能知道,奶奶做了多少年的月饼?谁又能知道,有多少像我一样的孩子吃了奶奶的月饼而逐渐长大成人呢?
离家的前一天,奶奶用塑料袋为我装了十几块月饼,塞进行李箱,还不忘叮嘱我:“带过去之后,把袋子散开口,透透气,别忘给老师和同学尝尝。”我笑了,郑重地点点头。
翌日,带上这些月饼,我独立作别家乡,踏上远行的列车,耳边又传来熟悉的旋律:鸿雁/向南方/飞过芦苇荡/天苍茫/雁何往/心中是北方家乡……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