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12月30日,我在广州得知,历时3年建设的贺巴高速 (蒙山至象州段)胜利通车。从此,来宾到金秀只需走2小时。这个消息让我顿时心潮澎湃,激动万分。这时,我第一次进金秀的经历,早已铭刻在心的情景,一时全涌上了心头,感慨万千。
金秀,即大瑶山。1952年建立大瑶山瑶族自治区,1955年改为大瑶山瑶族自治县,1966年改为金秀瑶族自治县。1967年3月,我还在来宾县(现兴宾区)农业局工作时,因公出差到金秀办事。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出差,也是第一次走进大瑶山。当时,金秀在我心中,还是一块神秘的土地,巍峨苍翠的大瑶山,令我心驰神往。 头天下午,我从来宾坐火车到柳州,买好次日去金秀的汽车票,并在柳州住宿待发。第二天上午7点30分,开往金秀的每天一趟的班车,准时出发。那时,柳州的屏山大道、跃进路、柳江一桥等,尚未建设。汽车从位于鱼峰山脚下的汽车总站开出,在现在的一桥上游不远处的柳江码头第一次过渡,经过火车北站、黄村、柳钢的狭小公路,来到鹧鸪江第二次过渡,接着来到鹿寨县雒容镇的洛清江第三次过渡。然后,径直往鹿寨县城进发。那年月,汽车过渡时,先把汽车开到船上,凭借缆绳牵引或者机器驱动,把船渡到对岸渡口,车子再开出船上岸。公路是清一色的沙子路。有的路段年久失修,坑坑洼洼,凹凸不平,人称“排骨路”。这样的路况,车子走得很慢,十足的“老牛拉破车”。如今,车子从柳州走到鹿寨县的寨沙,一个多钟头就到了。可在那时,早上从柳州出发,走到寨沙,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。 于是停车吃午饭,饭后继续前行。车轮在沙子路上,发出“唦唦”巨响;车窗外美景,频频闪现,飞速后逝。好奇心让我完全沉醉在对美景的欣赏之中。不多久,天空下起了雨。开始是小雨,接着是中雨、大雨。车子在朦胧的雨幕中艰难爬行。走着走着,我突然感到倦意袭来,不知不觉睡着了。当一阵剧烈的摇晃把我惊醒时,车子早已走过了头排、桐木,来到大瑶山脚下,准备爬山了。 天还下着小雨。车子的玻璃窗外面,流着涓涓水柱,寒气逼人。茫茫雾海,笼罩着整座山头。无边林木,在雾海中若隐若现。据说修进金秀县城的公路,新中国成立以来曾有过多次的改道和修护。但我第一次进金秀所走的是第一条公路。这条公路路面比较狭窄,只有两条车道,修建质量也比较粗糙,绝大多数路段都是一侧是山体,另一侧是悬崖峭壁甚至是万丈深渊。如有两车相遇,需要交会,司机必须小心翼翼行驶。这时,两边司机都会抢先把自己的车停靠在山体一侧,让对方先走,自己才走,以保证自己安全。我那天坐的班车,司机技术比较老练,走得既快又稳。尽管如此,由于弯多路窄,加上大雾封山,视觉朦胧,从山脚爬到山顶,还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。大约下午3点多钟,车子翻越公路的至高点,开始往下行走。走到距离坡底约3公里左右的地方时,眼前的一幕,把司机和车上所有乘客都惊呆了。 一辆无蓬大卡车,停在路中央,一大堆手腕粗的竹子,散落在大卡车后面的地面上,挡住了去路。司机和两个十多岁的从县城顺搭方便车的女孩子,躲在卡车驾驶室里避雨,满脸愁云,不知所措。我们的班车司机上前打听得知,原来这辆大卡车是昨天到大瑶山给山外一个建筑工地拉运竹子的。竹老板贪图多赚点钱,把竹子砍得超过了规定的长度。装上车后,竹子超出车身约20公分。车子往山上爬行时,后重越来越沉。时值雨天,被雨水润滑了的竹子,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惯力,突然“哗啦”的一声,全部往车后滑落出来了。司机进不得,退不得,只好坐等援兵。他说,我知道今天从山外进县城的,就只还有你们最后这趟班车了。如果遇不上你们,我们今晚就得在大山里过夜,那就惨了。幸好,遇上了你们。 怎么办呢?司机回到班车上,与乘客们商量对策。经过一番讨论,大家认为,与其如此待着大家都走不了,还不如辛苦一下,帮他们把竹子装好车,让他们先走,我们就可以走了。说干就干,大家纷纷下车,冒着小雨,动手装车。又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奋战,终于把全部散落的竹子装上了车,并加固了防滑的措施。卡车司机由于余悸未消,不敢再开卡车到山顶,我们的班车司机,助人为乐,帮他把车稳稳地开到山顶,然后步行回到出事地点,继续开着班车前往县城。 按照原来的计划,我们乘坐的班车,下午4点半钟就可以到达县城。经过这番折腾,我们到达县城,已是下午6点多钟,全程用了11个小时。就这样,一次普通的公差,成了我一生中一段难忘的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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