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祭祖,为了逃离长辈们絮絮叨叨、苦口婆心的劝谏,找了个由头避出来,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。
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,辗转阡陌交通却总记得回家的路。村口的小叶榕越活越“回去”似的,好像越长越矮小了,但又似记忆中那般枝繁叶茂、郁郁葱葱。两个穿着漂亮裙子、梳着双羊角辫,却光着脚丫的小女孩跑来,笑脸盈盈地拉着我往树下的墩子去:“姐姐,你帮我们评一评谁做的蝴蝶更像真的。”一条枯枝、两张黄叶、三根松毛、四粒果子,简单串成一只灵动斑斓的蝴蝶。我认真对比决出了高低,转头刚想宣布结果,却发现俩孩子又因为“先有鸡还是先有蛋”的问题“吵”得不可开交。低头嗤笑随即苦笑,原是我长大了,重功利、重胜负,不再似小孩子般单纯。 抬头望望这大榕树,以前哭得鼻涕冒泡都不敢往下跳的那根枝条,现在只是堪堪到腰,调皮刻在最高处的“上”字,如今也要弯腰才得以窥见。“它是什么时候种下的?谁种下的?为什么要种在这里?”我不知道,只是依稀记得爷爷说他小时候看到大榕树就知道到家了,爸爸说那条没有枝丫的板根是他的屁股一次次磨出来的。 它很老,比村里所有人都老,枝干上发白的红布条记录了它见证的万家灯火。它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村子从黄泥瓦片变成水泥钢筋,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由稚子到年老。树下一群人在扇画片,发出阵阵惊呼,当我走近时忽地吹起一阵柔风,树叶沙沙作响,我扶了一把有被风吹得些歪斜的眼镜,猛地顿住了脚步。我,好像已经不是玩扇画片的年纪了,树叶依旧簌簌地响着,闪回的童年像卡壳的磁带不合时宜的出现又消失。是啊,我已经长大了,树还是树,但我不是树下追风的少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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