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风犹存的老西街。
2012年,“八仙女”游览古城,她们的身后是北楼城门。
位于十字衔中心的老屋,是上世纪60年代全镇唯一的粉店。
西街衙门巷。
小井巷居民小院中的古井,井口由整块岩石镂空而成。
位于河边的码头坎。
古镇遗存的城墙。
古镇的历史是一首民歌,
传唱优美的风俗。
古镇的记忆是一根麻绳,
束满了史事的结梗。
古镇的将来是一首赞歌,
歌唱充满生机诗意的生活。
在来宾市版图的东南部,风光旖旎的黔江边,坐落着一座历史古镇——武宣镇。碧绿无瑕的河水深邃逶迤,亘古不息。古镇群山环抱,一层层深深扎根在巨石奇峰之间的丛林尽显南疆大地的俊美本色,构成小镇周边的天然画廊,秀美、恬静、多彩、独特的原始美令人陶醉。作为壮族、汉族聚居地之一,数百年来,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,描绘着美好生活的画卷。
如今,许多城镇文化仅活在人们记忆中、传说里。让我们从古镇的日常起居、江河码头寻去,领略岁月浩渺和沧海桑田,从寻常街景中窥探历史的“皱纹与毛孔”。
聚居皆兄弟
何须骨肉亲
《武宣县志》:石器遗址。武宣镇陈家岭东南松树山的黔江北岸台地,有人发现有磨光石器和打制石器,其中有砍砸石器、石斧、石凿、刮削器、尤石器半成品等;武宣镇老虎冲的黔江北岸台地上,发现石斧1件,打制石器2件。考古学家认为,此为新石器时代人类所用的劳动工具,距今已有五千多年历史。
五千多年前的武宣镇是什么样子,古镇的先人从何而来?我们无从知晓。只知道,五千多年前,先人与这一片山水相遇之时,便毫不犹豫驻足聚居。迁徙的眼泪,重建的血汗和困境,命运多舛。他们在起伏的黑土地上耕种、祈雨求生、追求爱情、收获喜悦,日子日渐踏实,而后生儿育女,传唱着民族的老歌,演绎着祖祖辈辈的生活。这一片山水,是古镇先人最初的家园。
这里的居民亦商亦农。他们认为,要在山多平地少的小镇吃上饭,就要给耕地留足面积,街道可以窄一点,房子可以小一点、挤一点,就连知县院落也很小。
古街烟雨
充斥乡愁
古镇是武宣县的经济、政治、文化中心,商业、粮油贸易历史悠久,明代始有活动。清代,福建、湖南、广东等地商人陆续来此开铺经营。至今老街仍保存有明清时期的店铺遗迹,有前店后宅式、下店上宅式或前店中坊后宅式等,亦店亦宅,极具特色。
清光绪年间,市场渐具规模,县城东南西北四条街商铺林立,北街为当铺、米行、黄豆铺、花生铺;南街贩卖铁锅、铁丝、元钉、水果、葱粑、虾酱、小鱼干、包馅、蒸团和蔬菜;西街为药铺、棺材铺及面食、糕点、豆制品、柴火商铺等;小井巷卖禽类、鱼类、瓜菜;东街为酒肄、饭庄、包子店、猪肉铺,还卖肉、糖、盐,犁嘴、牛绳,胡椒种子和香信生姜,乃至寿衣龙袍等古灵精怪之物,还有耍把戏卖唱的、卖壮阳药、算命的,实为三教九流聚集之地,呈现人生百态。
每逢圩日,老街最早醒来的总是一间间店铺,“吱吱呀呀”的木板门开启声是古街最优美的晨曲。大家都希望早早就能迎来当天的第一位客人,由此开启一天的辛劳与收获。
乡人肩挑筺箕或篓篮,徒步于坑洼泥泞的土路上,踏上这青石板铺成的街道,兜售自家剩余的粮食、水果蔬菜及手工制品等。一条狭窄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地摊,顾客在中间挤来挤去,看货问价,街上行人熙熙攘攘,各行各业买卖兴旺。
在街头巷尾,会有一老一少补锅匠,少的手扯风箱,老的将大锅小锅端起,对着天光看,像猎人在搜寻猎物。找到裂纹处,便拿尖锤沿着裂纹敲打。以前的锅是生铁铸的,一敲就碎。补锅匠要按补接的点数收钱,补一点收一角,点数越多收钱越多,主人家常常为眼子敲的长短和补锅匠争论不休。
待钳锅在炽热的火焰中变成红色,锅内的铁块逐渐熔化为液体,补锅匠便从筐子里拿出一块黑黝黝的厚厚的托布,抓一撮柴灰放在托布上,右手拿起一把小勺,伸进钳锅舀出一枚铁水,小心翼翼地倒在托布的柴灰上。那铁水犹如一颗闪光的鸡蛋黄,迅速地对准锅缝按下去,随着“嗤”的一声,一股黑烟升起,铁水就平平稳稳地粘在了眼儿上。
俗话说“没有金刚钻,不揽磁器活”。以前农村生活家家离不开缸甏,但缸甏是易碎品,碰裂便会漏水,因此,补缸匠历来不可或缺。补锅匠可以定点为顾客送货上门,而水缸、米缸、酸缸和咸菜缸,样样笨重,就要补缸匠走家串户上门服务了。好在补缸行头简单:一把榔头、一枚锤子,再加若干铁砂和锃攀,三样工具装进一个别包里,便可登门揽活了。
补缸匠每次承接一只裂缸时,必先找出细缝,而后用锤子沿细缝敲开一条凹槽,随后用一根“]”状的扁平锃攀,在裂缝两端敲两个小孔,以便上锃攀加固,再沿着裂缝凹坑,用细铁砂调和盐卤把缝填平。3天后,铁砂生锈与缸体紧紧粘合,便不再漏水了。
县商会不失时机,紧抓城镇消防安全,全县集资500多元,到广州买回一套当时灭火功能较为先进的灭火水龙头,在南门码头试用,吸引众人围观。而后全城制订防火规章,户户遵守,城内商店按铺面大小,必备灭火水枪1~5支,定期举行消防演习。夜晚请更夫击梆打更,从晚上七点开始,每隔两个时辰敲一次,一夜要敲五次。正所谓“三更灯火五更鸡”,敲到第五次时,鸡叫了,天也快亮了。更夫每晚巡街查看,除报时辰外,还提醒人们防火防盗,如有情况,县警会立即支援,令小偷望而却步。但凡遇有火灾发生,必须家家出动救火,不得袖手旁观。此后,古镇多年未发生过大火灾,市民安居,市场繁荣。
小巷古井 湿润温馨
当人们顺手拧开家里的水龙头享受现代文明的时候,“水井”这个似乎已被历史尘封的名词,在人们的记忆里越来越遥远。上世纪70年代以前,自来水尚未普及,县城普遍饮用井水。井水,文学描述中不乏“清冽”“甘甜”之词,但古城的井水则不然,井水煮粥或烧开后多少带点黄浊色,大概是井水源含有某种矿物杂质的缘故。因而,当地学校的井水只能用来洗菜洗衣,师生的饮食用水只得雇8名水夫到河边挑水。
小井巷是古城的一条典型小巷,因巷间分布有3口古井而得名。青石板缝隙中夹着青苔,古老而静谧,保持着旧时颜色与幽静,始于东街,向北西环至北楼止,纤长细弱如美人的曲线。漫步其间,如同翻阅着晚清和民国时代的书页,平添几份书卷气,一颗苦于俗务的心便荡漾其中,烦忧就此消遁。
有的井口青石上被绳索磨出道道沟槽,像一位蹒跚的老者,向我们诉说着曾经热闹的过往。
旧时,天刚蒙蒙亮,睡梦中的人们通常是被第一个打水的人吵醒。打水人将水桶装满后,用扁担担起水桶,颤悠悠地走在长长的胡同里,水花漾漾地跳着,不时沿路泼洒。随后,担水的、提水的,人们赶趟儿似的,打个招呼擦肩而过,小巷湿湿漉漉。
太阳升起的时候,井边常常会聚集几名洗衣的女子谈笑风生。她们将系着绳子的吊桶往井下一丢,猛扎几下汲满水后,再用两手悠悠抽起,像从大地深处掏东西。汲水要掌握技巧,一不留神,水桶就连绳掉进井内,打捞起来非常麻烦。
洗完衣服,屋边的竹杆上总会挂满花花绿绿的衣物,不乏惹眼的大格子床单和浅红内衣,水珠滴滴答答,有风吹过,衣物飘舞。
经过一天的汲水,老井的水消落了许多,但第二天清晨,清冽的井水又汩汩地涨上来了,空气也随之温润起来,就像母亲吮吸不尽的乳汁。
就这样,人们祖祖辈辈和老井厮守,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,把每一个踏实的日子从井台上挑回家,熬稀饭、蒸窝头,哪怕是煮上一把河边野菜,再寡淡的日子也变得温馨。
水井供居民生活农耕,从晨曦初露到夜幕低垂,总有街邻在井台前淘米洗衣,聊天闲谈。关于古井的故事,如今依然被古镇人津津乐道,以德为邻,以善为友,代代相传。
老话“背井离乡”一词正说明了水井与民生的密切程度。古镇建治始于明代,这些古井自然是在明代开掘的。随着城市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,自来水取代了井水,那些“咣咣咚咚”的吊桶碰撞声、“哗哗啦啦”的水流欢唱声,早已离我们远去。如今,井边带绳的提桶和青苔表明井水仍在发挥余力。
昔日,行走小巷的女人多是穿着黑面红花毛边布鞋。生活在小镇的女人心灵手巧,缝鞋垫、做底鞋、绣花都是休闲时的手工。几乎所有边边角角的市闲都被她们手工逢进了布鞋、纳进了鞋垫,然后用麻线一针一针纳实。
而今,走在小巷深长的夜色里,耳边偶尔会传来高跟鞋敲打石板的声音,小巷情结所折射出的文化渊源如此美丽动人。
闲适西街 水旱码头
春秋家园梦里依依,黛瓦青墙汉章华彩。完整保留旧迹风貌的西街有近千年历史,留下了无数商旅的印记,也见证了古镇的千年荣耀。一代代居民在这里洗菜做饭,在潺潺的水边喝茶聊天,共同生活在“以和为贵”这个屋檐下,男耕女织,渔舟唱晚。清晨听着水声忙活,夜半枕着浪花入眠,生活平淡却简单快乐。木纹繁复的古朴大门“吱呀”作响,通过门缝,人们的生活静谧闲适,波澜不惊。
满眼商船争泊岸,收点盐纱夕阳中。粗犷豪放的黔江融合了细腻与彪悍、灵秀与血性,恰似行进的蛟龙,在古镇边稍一摆身,已是地阔天远。千百年来,黔江与古城始终保持着悠长的默契。
延绵于武宣境内的黔江究竟有多少个渡口,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,其中,西门渡口颇具意义。西街的末端连接着始建于明代的西门码头,这里是黔江左岸,奔腾的江流在这里切割出宽而深的河壑,绵延163米的码头坎便是攀援河岸上的石径,令人赞叹和敬畏。码头用清一色的青条石或青石板铺就,密密匝匝的青石条如同巨蠎腹部层叠的鳞片,一波三折,为眼前遍布蒿苇与岩石的沉静河谷增添了动感,充斥着古埠的人文温情。生活的疲惫、躁动的风烟、彷徨的心绪,皆于坎道的清光里杳然而去。码头的下端便是水路,上通柳州下达广州,是它最早将外界的文明带进古镇,又把古镇文化展现给世界。
而今,石板的缝隙已被岁月磨去了棱角。人们沿着码头上下,肩挑手扛,走向自己的目的地,似乎还能听到那遗留在时光中的欢声与哀叹。
水旱码头城乡路,往返过河靠摇橹。昔日,大江两岸交通全靠木帆船摆渡,一个可载50人的木帆船仅由三个船娘划桨,她们将垂腰的麻花辫盘在头上,嘴里咬着旱喇叭筒烟,撑着渡船来来往往,做着纵横水上的生意。
因河而兴
通江贯海
古城的特色在于水,河宽水清,为武宣一景,也正是水的恩泽与喧响,把武宣的古老与现代浪漫链接起来。
在双狮码头下方,连接的是巨龙标箱码头,除一些零散装码头外,这里是来宾市唯一的集装箱码头,吞吐量占全市70%份额。来宾、柳州、桂林、河池,桂中桂北所有水路货运都要经过这里。2013年,一个春阳普照的日子,中国中远集团第一艘集装箱班轮从这里启航,航经台湾海峡,驶向澳大利亚悉尼港,开启了它艰难而传奇的旅程。而后,该企班轮又从这里驶向中东,辐射全世界,标志着中远集团航运业正式登陆武宣内河码头。
巨龙码头始建于2004年。之前,这里只是乱石堆和乱坟岗的代名词,在岁月长河中沉寂多年。随着经济的发展,有人看到了商机,经租赁取得经营权后,逐年斥巨资进行改造扩建,现已建成四个堆货平台,添置50吨级的吊车设备,最大入港货轮为4300吨。仅今年4个月以来就出港16000标箱。一个聚散离合的码头,起步运营仅十余年时光,便发展为吞吐万汇的港口。这是科学和智慧美化了劳动,唱出的最新赞歌。
而今,大藤峡水利工程蓄水临近,古镇将成为全国仅次于杭州西湖的滨湖城市,巨龙码头终将部分被淹没。届时,货运码头将变身为武宣县五马拦江旅游公司,为发展当地旅游业继续创造价值。
天上浮云似白衣,斯须变幻为苍狗。传统与现代,古朴与时尚,码头的蓬勃发展引领着古镇人民迈进新的时代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