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时节,火红的桃花盛开了,赶忙着来报春的李花早已雪白一片,在春寒料峭的氛围中,那满树银花的圣洁素雅,突然出现在一片冬后的萧条里,让人眼前一亮。 若说大自然的花朵总是“你方唱罢我登场”,那么在李花之前,还有一种同样圣洁雪白的小花让人心生怜爱,那便是油茶树的花儿。油茶花花期一般为11月至翌年1月,倘若在冬至前,它前一年的油茶果往往还没采摘,因此,油茶树是大自然中比较罕见的“含花抱子”植物,它片片素白的花瓣拥着淡黄的花蕊,娇艳动人,引得蜂蝶翩翩来。 油茶树在我们那,大家习惯称之为“茶籽树”。小时候,我们村子旁边就是一片茶籽林,茶籽树是伴着我们长大的。 儿时的油茶树林,据说是上世纪五、六十年代集体种植遗留下来的,属于某个生产队,不属于哪一家。不知为何,到了八十年代实行“单干”后,也没有分到各家各户。因此,大家都可以到那片油茶树林里玩耍。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去游玩,因为那时的茶树林,除了产出为数不多的茶籽果之外,它同时兼顾为墓地、牧场、甚至是村民野外“方便”的场所,加之听说有大蛇、黄蜂在里面,所以,在树和草都繁茂的茶树林,人迹罕至。茶树林还被百无聊赖的人们渲染成产生恐怖传说的地方,让幼小的我们阵阵惊悸,若非要进入林,也得在白天有伴时才敢进入,倘若在暗夜里,有人胆敢到坟茔众多、怪鸟集中的茶树林里去,那绝对是可以大大炫耀一番的。 然而,不知何时,人们可机械化耕作的程度提高以后,茶树林便纷纷被夷为平地,被种上甘蔗或桉树等作物。古旧传统又幽深神秘的茶树林,成了大家记忆中的一抹绿,那早春时日里的一片片白里透黄的油茶花已不知踪迹。 如今,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,许多人对食物品质有了更高要求。越来越多人开始怀念和珍视当初“名不见经传”的茶籽油,好一点的茶籽油市场价可达百元一斤,政府也大力给予补贴鼓励种植油茶树。人们对茶籽油和茶籽树,似乎又有了新感情。 我亦是如此,喜欢品尝茶籽油的醇香润肺,食之周身舒畅的感觉,令人不由想起儿时进入家乡茶籽林中的情景,那茶树林仿佛成了我心坎上的亲人,暖暖地荡漾在心间。 2月上旬,下了一星期的雨,刚好老家里有些空地,是前几年种植油茶苗失败的,我们不肯随大流种植上桉树,执意再次补种油茶。我们夫妻两人去到茶苗场,那些培育了两三年的茶苗已有近一米高,密密麻麻挤在一起,它们迎风招展,一些株芽上甚至开着花儿,活像待字闺中的娇羞姑娘。茶苗场的工作人员说,这种阴雨天气种植茶苗最好,保准能成活。我们心里燃起了希望,随即买了一百来棵茶树苗,在阴雨迷蒙中拉到山地上种植。 花了两天时间,经过除去杂草,平地挖坑,埋苗入土,淋水定根等步骤,终于在春雨后,把一百多棵茶籽树种植入地,累得久不劳动的我们腰酸背痛,但看着一大块地终于种满了油茶树,觉得苦累一点也值得。为此,我高兴地拍了几张刚种下的油茶图发到朋友圈,有远方的朋友留言道:“待到采茶时,收得满山金!”感谢朋友吉言,虽寥寥数语,却让人见了高兴。至于满不满山金,尚且不敢指望,但却有一个私心,只要那踏梦而来的儿时的油茶花海能够重现,那我就心满意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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