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风吹开了田野的花儿,带来厚重的思念,混合着泥土的苦涩,在校园的操场上摇曳,撞击在我怀里。在“4·23”世界读书日即将来临之际,我想起了我的外公——是爱,是暖,是怀念,是四月里晶莹的紫荆花。 外公的爱,藏在书本里。外公用一辈子爱着我们,虽然他是一个标准式的中国农民,但他常说:“人穷志不能短!”“求学是咱农民摆脱种地为生的唯一出路。”母亲告诉我,她小时候,很多村里的孩子一放学回家就被家长催着干农活,一直干到天黑,而外公从不耽误她学习,她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专心写作业,完成学习任务后再去帮家里干活。我出生以后,外公也变成同许多老人一样对孙儿有说不清的爱。但是唯有读书这一点绝不会含糊,外公用一个一个神奇的故事,帮助我养成好读书的习惯,帮助我踏上文学之旅。在书中,我了解到西方还有个欧罗巴,犹太人在信仰之下一次又一次寻找着自己的家园…… 外公年轻时读过不少书,他知道身教的意义,他总在一点一滴中教导我们知礼。每年的年夜饭,外公坐在主位上,要求我们按长幼顺序依次入坐。他请长辈先动筷,后才允许晚辈动筷;在餐桌上,外公率先举杯献上苦思良久的新年贺词,干杯畅饮,祝福团圆,庆祝新年。酒过三巡,一家人便在外公的主持下,总结一年来的生产生活情况,对于做得好的,外公会发一个大红包。发完红包外公要求我们谈一下自己新年的计划,他说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天之计在于晨。新的一年,新的开始,要有计划,有步骤,读书学习也如此,要好好念书,好多道理都藏在书里。工作首先要考虑孩子上学问题,虽然我们是农民,每天在土地里刨食,但一定要让孩子读书,无论男孩女孩一定要读书,只有读书才能选择未来的生活。 外公的爱,藏在土地里。外公一辈子深爱着家乡的土地。作为中国亿万农民的一员,外公骨子里继承了农耕文明中对土地质朴纯粹的爱。外公干农活是把“好手”,在我印象中,外公种的稻谷、玉米总是比旁边田地里的长势更好、颗粒更饱满,种的红薯、芋头大总是又大又圆,煮熟时飘着香甜的味道。外公常说:“土地是山川之根,是万物之本,土地是人类衣食父母,是一切生命之源。用心用情去耕耘,总会有收获的。”外公的爱,深藏在土地里,他用一生勤劳换取丰收的硕果。春天,乡野的晨阳,寂静的小径,田埂里,外公卷着裤脚,扶着犁耙,吆喝着,一人一牛一扶犁向前缓行,新翻的泥土,留下一道长长的沟痕,散发着泥土独特的味道,如陈年老窖。秋天,外公则被定格在一幅丰收的油画里。金黄的稻田,割倒的稻子一排排地陈列着,外公和乡亲们在忙碌着,傍边的打谷机咔嚓咔嚓的响声,像鼓舞战士的号角声,又像斗牛场的战鼓声。不远处的山坡上,橘子准备成熟了,飘来阵阵青涩的香味;山坡下,花生熟了,黄豆也可以采收了,芋头的叶子开始卷起黄边;荷塘边,荷叶有了残败的迹象,只有荷塘边的红薯叶正绿着,叶藤间还开着紫白色的小花,甚是好看。夕阳西下,大地换上金色的着装,一切像镶嵌了金边,外公卷着烟,坐在院子的石凳上,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,身边漂浮一阵阵烟圈,与厨房的烟冲相辉映,一小一大,浓浓的烟火味儿,在空气中酝酿,升腾至晒谷坪的上空。外公仿佛逍遥世间,在自己热爱的土地上过着桃源般的世外生活。 外公的一生犹如地里的庄稼,走过了初春,路过了盛夏,收获了金秋,最终埋葬在冬天的泥土里。外公一辈子都没有离开他热爱的土地。正如他说的,人来自于尘埃,最终归于尘埃,是生命轮回。我想到了一句诗: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”,这像是外公一生的写照。 四月春雨绵绵,滴答滴答落在外公老屋前的树上,打落一片片紫荆花瓣。我将一束花放在墓碑前,纪念一直爱我的外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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