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都说:父爱高如山,母爱深似海。可又有谁真正地体会到那高如山的父爱呢?在母亲节的时候儿女都会记得为母亲准备一些礼物,但是父亲节呢?有谁会记得那个不善于言辞,又羞于表达的父亲呢?我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位言行木讷,但对儿女却是情感细腻的普通人。忽然觉得,父亲虽然文化不高,却像是一本书,读懂了,便有了人生的坐标。只是这书中没有文字,它是用父亲83个岁月的人生经历写就,需要我用一生去细细品读、慢慢领悟。1941年农历闰六月初七出生的父亲,地地道道的农民,一生没有大富大贵,甚至有点铁公鸡,因患脑梗阻而留下后遗症,如今行动不便、大小便失禁、记忆衰退,有时候还需要人喂食,而他每次都给我们坚强的身影,如今坐在轮椅上,掩盖不了病魔的摧残,身体也日益消瘦下去。一个80多岁的农民,劳累了几十年,最终把自己累垮了。
父亲从不抱怨生活,也不唉声叹气,生活的原则就是“万事不求人”。他为了撑起整个家庭,像一头沉闷的黄牛,除了起早贪黑种地耕田外,只要有空闲,他就去村后的河里撒网捕鱼,到附近的村里帮别人做木工,到山上把蜜蜂接回家饲养,经常在我们还未起床的时候就出了家门,晚上我们进入了梦乡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,从来没有听到他半句抱怨,也从没看见他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。我们兄妹6人的学费、生活费都是父母用肩膀挑出来的。全村出名的左手撒网捕鱼的父亲,让我们知道了许多鱼的名字,从小就学会了杀鱼、煎鱼;父亲对木工的挚爱,让我们从小也学会了使用锯子、墨斗;父亲对蜜蜂的热衷,让我们的生活苦中带甜……依然记得他时常对我们说的话:人一生下来就是吃苦的,人的一生,没有享不完的福,只有吃不完的苦。原来父亲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行动给我们做榜样。 在上世纪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,经常有些手艺人到各个村落去讨生活。记得有一年的冬天,两个弹棉花的师傅来到我们村,他们就借住在我家。可能是因为父亲也经常外出谋生,深有体会在外谋生的艰辛,所以教育我们要诚恳待人,两个弹棉花的师傅在我们家住得很开心。有一次,我们感冒咳嗽了,父亲把蜂蜜割下来给我们吃,咳嗽慢慢地好了。弹棉花的师傅看到了,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感冒,总是听见他们的咳嗽声,父亲也拿出为数不多的蜂蜜给他们吃,直到他们不咳嗽为止。当时我们都在责怪父亲,但他总是心平气和地开导我们:“出门在外,如果能得到别人的帮助,总是让人感到温暖。有些事情,没有必要去纠结,要用宽容的心去包容别人,对大家都有好处。” 为了改善我们的生活,父亲总是利用闲散时间饲养一些鸭子、兔子,我们看着日益长大的家禽家畜,馋得口水直往肚子里咽。父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一本正经地说:“明天杀兔子了。”我们听了,干活更加带劲了,走路的时候都觉得脚下生风,还跟村里的小伙伴炫耀,唯恐天下不知。第二天,当我们缠着父亲兑现承诺时,谁知他竟然说:“我没说今天杀,而是明天。”这个说法连续上演了几天,我们才知道上了当,心如止水。就在我们觉得“山重水复疑无路”的时候,放学回到家里,赫然发现父亲有了良心发现——杀了一只肥肥的兔子,终于迎来了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。 1997年6月的一天,当时我正读初三,那天天气特别热,骄阳似火。上午放学了,我拿碗准备去饭堂打饭,突然发现学校大门有一个熟悉的身影。定睛一看,原来是父亲,他戴着一顶旧草帽,站在太阳底下,旁边停着他的坐骑——一辆老式的五羊牌自行车,车上还拉着两筐满满的西红柿。我跑过去,问他什么时候到的?为什么不去找我?他说:“来了一个多小时,帮你去饭堂交完米就待在这里。怕影响你的学习,所以就在这里等了。这是饭票,你拿好了,不要饿着自己,好好学习,我要去卖西红柿了。”我接过沉甸甸的饭票,心理有说不出的滋味,同时暗下决心:一定要努力读书,不辜负父母的期望。 今年我的父亲83岁了,但是父亲完完全全的老了,老得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符。生活与病魔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老头子,一个长年需要人护理的老人,还得经常跟他复习一些基本的知识,比如:你叫什么名?有几个孩子?当提到他年轻时的一些引以为豪的事情时,他面带笑容,精神焕发,语出惊人,似乎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。我的老父亲,年轻时外出谋生,走南闯北,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。此时,我的脑海里浮现了朱自清《背影》中父亲的背影,我的父亲,总是默默地操持一切;我又想起了筷子兄弟《父亲》中的歌词“时光时光慢些吧,不要再让你变老了……谢谢你做的一切,双手撑起我们的家”。是啊,作为女儿,我想告诉父亲,我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根植于父亲坚强的双肩,我一直都在努力地做好我的角色,为人师、为人妻、为人母。 光阴,就如同沙漏,在手心悄无声息地摊开。或许,生活没有教会我太多,但平凡的父亲却让我懂得了那份坚强、隐忍和本能的倔强。不是随遇而安,而是心中始终藏着一缕阳光。父亲是雨,带走烦恼,留下清凉;父亲是风,吹走忧愁,留下愉快;父亲是太阳,带走黑暗,留下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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