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年春上,大爷去世了,大儿子大旺为父亲隆重操办丧事。请来道师做法事,连续两天两夜,不停巡棂念佛,真是体面;出丧这日,锣鼓喧天,鞭炮长鸣,群狮共舞,很是热闹;超百桌的丧葬酒席,在集镇豪华宾馆举行,更是风光。小儿子小旺大相径庭,操持完父亲入葬后,便认定入土为安,自己当日下午悄然外出营生去了,盛大、剩下的丧葬诸事好像与他无关。
围绕大爷丧葬之事,村里人热议了好几天。许多人听风喊雨地评论:大旺不折不扣的孝子,让逝世的父亲风风光光回归天堂,无愧为一个当干部的明理人!小旺不忠不孝,父亲入完土就往外跑,这样的薄情人难怪找不到老婆,活该光棍。唯有血统至亲的族人懂内情,不人云亦云。 大爷活到七十七岁,人生喜忧参半,妻子早逝,幸留一对儿子。大儿大旺在县民政局工作,婚后夫妻膝下有一双儿女。小儿小旺却活得不甚如意,三十出头仍是光棍一条。 当年,小旺体谅哥哥工作繁忙及养育儿女的双重困难,自觉承担起照料父亲的责任。人老了毛病多,大爷亦是如此,平时药不离身,七十五岁心脑血管病发,瘫床难起。这下,小旺有得忙了:粥饭送到床头、还得一口口慢慢喂;屎尿失禁,必须天天换洗衣裤,清洁打理床铺;隔三岔五必须进行翻身抹擦,防止皮肤溃烂。常言道:久病床前无孝子!小旺绝非这样的人,但疲惫难耐的时候,他也十分渴望有一个轮流陪护的人。在此期间恰巧哥哥当上了县民政局局长。他说工作事务繁杂,无法抽身照顾床上病父,欲凭借自己的权力,把不符合条件的病父送进县养老院,让职业人员护理。岂料到,小旺身正影不歪,直接投反对票。“父亲生病,我们做儿子的应该好好护理,绝不能走歪门邪道,做出那种天理难容的丑事。”小旺那话朴实严厉,大旺不得不放弃。大爷总算留躺家中,由小旺尽心尽力陪护至寿终。 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两年过去,清明节又来到。这天,村头停靠着两部车:蓝灰色的是执法的警车,大旺因以权谋私、贪污公款伏法了;银白色的是小旺做生意赚钱买下的小轿车,他搭载着女友回家给父亲扫墓。两件事情同时出现于众人眼前,许多村里人变得沉默无语,懂得内情的族人沉不住气了,大家打抱不平地说:大旺,你丢尽了族人的脸,以权谋私、贪污公款,自己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,父亲生病时,你都很少顾及,死后却大操大办丧事耍威风;小旺才是好样的,自始至终孝敬父亲,总算老天开眼,外出打拼的他买了小轿车,还找到人生的伴侣…… 警车长鸣催人醒,大旺被押上警车出村了。望着远去的警车,众人低头陷入沉思,继而慨叹起来:孝与不孝,看清本质,才能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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