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来了,又将迎来端午佳节,心里生出一种朴素的情思,一缕纯洁的情愫,一股浓浓的情意。
仿佛又见母亲踩着带露珠的草地,在家东面的山坡上摘粽叶、摘艾草的背影。在后山竹林里砍下今年最新最好的一棵竹,制成绑粽子的绳索。 小时候,每当快要到端午时,后山的竹笋就长到七至十米高,笋壳还可以制成草帽,那时的墟场里时常有这样的帽子卖,在夏天劳作时戴着遮阳尤其凉爽。 高高的笋,在幽静的竹林中自由自在地生长着,如同当年我在山乡里无忧惬意的时光。等长到一定高度,笋壳就会一片片随着时间的沉淀,伴着阵阵山风悠悠然飘落,落在母亲的手上,落在山民们的头上,也落在我的心中。 当笋壳飘落,笋竹就会长出细细的圆形枝条,如碧玉般的手伸展开来,织成一张绿色的网,就这样把我网在五月的风景里,长成一片故乡的风景,网住我的乡愁。 大概开出有四到五支枝干时,是最适合做绑粽子的绳索。这时母亲会选一棵最好的锯下,分成一米左右的一节节,然后用刀分成细小的薄片,撕开绑成一把把小扫把模样,晾晒干收藏备用。绿色的外皮较为坚硬,被撕开后是不能用的,正好给我们小孩玩。这时,母亲就像会变魔术一样,拿着薄薄的绿片上下左右飞快穿梭,不一会儿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鸟、小鸡,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。我们拿它们做道具,玩着各式各样的游戏。 端午节到了,每家每户都开始包粽子。这时,我们总会围坐在母亲身旁,闻着用洋姜水泡发好的大米和梅菜肉的香味。看着修长柔软的青叶,是如何在母亲手中变成一个个棱角分明,却又圆润的粽子。我想着等下要多吃两个,却忽略了母亲看我们时的眼神。后来,渐渐长大,才明白,那一根根缠在粽子上的细笋丝线,就像母亲的心思一样柔软。 我常想起儿时的那个早晨,阳光暖暖照在小小的窗户上,长风摇曳着后山的竹林,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,还在半睡半醒、朦朦胧胧的时候,就有一缕缕棕香随风飘来。母亲早早起床煮好粽子和鸡蛋,跟我们说今天是端午节,父亲把艾草和菖蒲挂在大门两侧,双脚正跨进大门的屏风向餐厅走来。 如今,父母亲都老了。可到端午节时,他们还是会煮好多粽子,常在电话那头幽幽地说:“今年我又包了你最爱吃的梅菜肉粽,可是你不能回来吃。”这时候我在电话这头总会不由自主流下眼泪。但每次都会用轻松的口气说:“现在街上到处都有,你帮我多吃两个就好。”我知道在母亲眼里我还未长大,即使我已有了孩子。每当想起粽子上缠绕的笋竹丝线,我觉得它也缠住了我的心。 端午,是一种传统,更是一种情怀,厚重而又坚固。每逢佳节倍思亲,岁岁年年端午情。这一种习俗,生长在灵魂深处,任岁月迁移,依然不改当初的模样。那山上的竹笋依然在一年年地生长,竹笋丝绳也一直缠绕在我的心间,缠绕那最温暖的时光,那里有父母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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