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,却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多连绵不绝的山峦。车子驶出高速,刚好下起雨,我从车窗向外望去,一路上入眼的除了山还是山。一座挨着一座,一峰连着一峰,每一座都是高大挺拔,每一峰都是巍峨耸立。
我触景生情,想要作诗一首,袁枚的《山行杂咏》立刻在脑海中浮现:“十里崎岖半里平,一峰才送一峰迎。青山似茧将人裹,不信前头有路行。”诗句里的每一个字都描写得如此形象,和我当下的感受一模一样。有此珠玉在前,我也就暂时歇了作诗的心思,一路沉浸在这奇妙的山景中。 那原本碧绿的群山,在雨水的滋润下,显得更加绿意盎然、苍翠欲滴,仿佛是一块硕大无朋的上品翡翠。大自然用它的鬼斧神工,精雕细琢出天峨县群山美轮美奂的翠绿模样。这些山峰高矮错落、形态各异,每一座山都像蒙着翠绿的华裳。山顶之上,淡烟薄雾,宛如妙龄少女轻披面纱,既养眼又怡心。我沉醉其中,乐此不疲。 车子穿过天峨县城,继续驶向龙滩水电站,一路上不是在山脚就是在山腰行驶。我在心底暗暗感慨:在这重重深山里修建道路,得需要多大的财力和物力啊!若非祖国富强,让每个乡村都通了水泥路,住在深山里的人们想要跨越这崇山峻岭和外面的世界连接,可就太难了。 车子到了目的地,我们站在半山腰上,俯瞰着这个伟大的工程。龙滩水库犹如一块巨大的碧玉,静静地卧在山谷中,跨径超600米的世界最大跨度拱桥天峨龙滩特大桥横卧在龙滩水库之上,和龙滩水库构成了壮观的景象。带路的同志介绍说,龙滩水电站大坝是世界上最高的碾压混凝土大坝,拥有提升高度最高的升船机,世界最大的地下厂房就藏在我们面前这巨大的山体中。听到这话,我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。 参观完龙滩水电站,我们一行人向着神往已久的东西文学馆出发了。车子返回天峨县城,在天峨高级中学附近沿着水泥路往山上爬行。山路有些陡峭,上山的惯性令我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座椅,脖子和头也顺势向后仰起。沿途这些高大巍峨、连绵不绝的翠绿群山,让我既心生喜爱,又心存敬畏。车子徐徐上行,短短几分钟的上山路,却令我倍感时间的漫长。 车子终于在天街停了下来,几位同志热情地上前来迎接我们。他们是天峨县文联的人,一个个彬彬有礼、温润谦和。我不由得在心底赞叹:天峨这翠绿巍峨的山、碧绿清澄的水,滋养出这般温润如玉的人,真是如此的美好。 天峨县的天街建在山腰上,全长大概100多米,一头是望城阁,可以俯瞰天峨县城;中间的商铺是一些很有特色的建筑;靠山的一头是东西文学馆。这是一座地下一层、地上三层的平顶式建筑,看上去就像一本打开的书,墙体设计成书页的样子,书页上雕刻着不同颜色的字体,都是广西首位矛盾文学奖获得者东西先生的作品。门口的左边挂着“东西文学馆”和“天峨作家馆”的牌匾。这满墙的作品名录在我这个爱好文学的人眼里,每一个字都闪着神圣的光芒,不断地召引着我进入这文学的圣殿,去沐浴文学的光芒,接受文学的熏陶。 走进文学馆,我们仔细聆听讲解员介绍东西先生的成长经历和写作历程,仿佛有东西化成徐徐的清风吹进我的心底,重新点燃了我苟且在心底的、即将被生活的琐碎扑灭成灰的文学之梦。 每个人都有梦想,然而,以前生长在天峨县的孩子们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,比城市里的孩子艰难很多。大山会阻碍他们前进的脚步,云雾会遮蔽他们眺望的眼睛,荆棘会划伤他们稚嫩的翅膀。因此,小时候的东西先生选择了另一条路,他用一杆笔、一张纸来描绘自己的梦想蓝图。在他坚持不懈地写满了无数张纸、用尽了无数杆笔之后,梦想最终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现实,光芒万丈地展示在人们面前。 在我看来,眼前这座东西文学馆就像一盏灯,在这重重叠叠的山之海中熠熠生辉,既能给生活在这茫茫大山中又心怀梦想的孩子们指明前进的方向,又能一次又一次地为那些有文学梦想的人们点燃心灯,鼓舞他们勇往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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