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清明,我们总在迷蒙细雨中去爬山,去拜公。
清明似乎有意考验人们的意志,探究人们的诚意。我们从未吐露一丝怨言、一句妥协的话语,相反,一幅幅高山水墨画激发着我们去探索、去品味。 清明一早,大人们早早就蒸好喷香的糯米饭,烧开水,等天亮开始宰杀鸡鸭。大锅里,猪头在沸水中翻滚,静候我们的安排。 临出门前,我们都要郑重打扮一番,穿上最洁净的素色衣服,把备好的祭品装进各种竹编的容器里。大人要开上最好的一辆汽车,认为这样才能告慰祖先:子孙衣食无忧,甚至过上了富足的日子。让祖先放心、不让长辈担忧,是我们作为晚辈要尽的一份责任。 祭祖之路挑战重重,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山头,此刻变得不同。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半山腰或更高的山,呼吸着清新的空气,看着远处白云朵朵挤挨在一起,是它们在列队欢迎我们吗?我们对着远处呼唤,山谷以悠远的回声应答,那声音如古老的山歌,是山灵的吟唱,还是先人的低语? 我们穿越在崇山峻岭中,云雾从身边游过,悄无声息,伸手去触摸,可以感受到它们滑过额前的清凉。我们张开口袋,试图把那些高山上的云雾装进口袋里,留到日后回味清明的味道。 我们扒开齐人高的荒草,挥镰开路,才爬到祖先的宝地。众人割平墓地的荒草,给祖坟上新土,直到盈满。 不知何时,细雨停了。我们点上香烛、摆上祭品,静静地等着什么,默想什么,连山洞上滴下的雨水都能听到,鸟鸣似乎也要停滞。 每年清明,我们都要赶一场云雾缭绕的旅行、一场肃穆的聚会,为一个感伤的怀想作一年的铺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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