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,晨雾未散,我同母亲回乡看望外婆。沿着熟悉的乡间小道前行,道旁小树随风轻摇,枝叶似踮脚招手,一路尽是乡意。
“我们去坡地摘枇杷吧,现在可是枇杷的季节。”母亲提议。那棵“坡地枇杷”是我小时候和母亲一起栽下的。山坡崎岖难行,母亲走在前面,脚步虽努力保持着稳健,可我却分明看到她的步伐已不如从前那般轻盈。我看着母亲的背影,才发现几根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,心里一阵酸楚。 “妈,你慢点走,别着急。”我赶忙上前扶住母亲的胳膊。到达目的地,一棵挂满金黄果实的枇杷树出现在眼前——粗壮的树干布满岁月痕迹,金黄的枇杷果像灯笼般小巧玲珑,在绿叶映衬下格外耀眼,有的还带着一丝青色,宛如害羞的小女孩躲在叶后。 “你看,它还是老样子,长得多好。”母亲指着树,眼中满是欣慰。 “妈,这枇杷看着就甜啊。”我兴奋地说道。母亲笑着递给我一个小篮子:“那你就多摘点,挑那些黄透的摘。”我一边摘着枇杷一边好奇地问:“妈,你咋这么清楚这树啥时候结果、果子甜不甜啊?”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,缓缓说道:“枇杷树啊,容易养的。”那时懵懂的我,满心以为种棵果树只是培土浇水的易事。母亲熟练摘下一个枇杷递给我:“来,尝尝这个,肯定甜。”软糯的果肉入口,清甜汁水在口中迸溅,香甜味道瞬间在味蕾绽开。“妈,你也吃一个。”我把一个枇杷递到母亲嘴边。母亲轻轻咬了一口,笑着说:“嗯,还是原来那个味儿,自家种的就是甜。”在欢笑声中,我们满载而归。 回到外婆家,院子里传来母鸡“咯咯”的叫声。鸡窝旁躺着几个粘有草屑的温热鸡蛋,关于薄荷鸡蛋粥的味道瞬间在记忆中苏醒。 “妈,我想吃薄荷鸡蛋粥。”我像个孩子似的拽着母亲衣角哀求着。“好!今天满足你这个愿望。”母亲眼角笑纹舒展,眼神里满是宠溺。母亲转身向厨房走去,很快就忙碌起来。“妈,我来帮你吧。”我伸手去捣薄荷叶。她侧身躲开:“你不会,站着看。”我拽着她围裙晃了晃:“这次肯定不把碗弄破。”母亲无奈停下,眼角笑纹漾开:“轻点呀,慢慢来,捣得细些,味道才会散出来。”我拿过带水珠的薄荷叶,将木杵砸下,薄荷香裹着灶台的烟火气,在厨房里弥漫开来。当透着热气的薄荷鸡蛋粥出锅,我迫不及待舀上一勺,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,薄荷的清香与鸡蛋的嫩滑完美融合,这是独属于母亲的特别味道。 直到后来才知道,母亲一有空就独自去照料枇杷树,给它修枝除草、施肥浇灌,才有了如今满树硕果。 少年时总嫌文学作品里对母爱的描写过于夸张,直至自己亲历,才懂得母爱真如涓涓细流润物无声。 我的母亲,感谢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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